璇玑宫小宫女

陌上人如玉,横霜润风华。
繁花似锦觅安宁,一生一世一双人

【锦玉】梦魇(番外16-22)

授权转载,作者:浅浅步调


番外十六 被罢免的水神

“柳公子?”他抓着这个字眼,似曾相识,待得反应过来,方才一句,“也不知那位柳公子转生了多少轮回。”

锦觅觉得很有道理,只能长叹一声红粉骷髅终究不能长久。

偶然一扭头,见着这不败的“红粉骷髅”就在眼前,那黑得像墨一样的眼睛里头微微倒映出她的容色,她又欺身而上,往润玉颊边啄了一口。

“你……”润玉脸色一变,声音有些低哑,“起来!”

锦觅很是听话,“嗖”的一声便站的稳当,笑容狡黠。

外头动静却有些大了,“陛下,有事禀。”那是近来跟在润玉身边的星耀仙,润玉快步往外头而去,怎料得身后脚步亦步亦趋,“你跟着我做什么?”

锦觅扯出个笑来,“我不给你添麻烦的,也不说话,就跟着而已。”

门被推开,星耀急吼吼的将手中奏本递了过来,“是水神十万火急送来的,听闻是渭河出了大事。”

“水神!”锦觅惊呼一声,再指了指自己,“我没有呀?”

星耀仙目光落在润玉身后,正要问是否是璇玑宫新来的仙童,旁侧仙侍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,他闭嘴很快。

“渭河水君千泽,是新任水君。”润玉回了一句。

“什么!你罢黜了我的水神!”

星耀仙下意识捂住了耳朵,想着这仙童声音如此……震耳欲聋,却见天帝陛下状若无事。

奏本看的很快,润玉眉头微蹙,随即微侧目看着此刻气鼓鼓的锦觅,“你忘了,是你自己说不想做这水神呢。”

“又是在我睡之前?”锦觅耐着性子,将声音降到最低,想着自己这一觉未免太长了些,“那花界呢,花界……”

“自然还是由二十四芳主管辖,只是,如今只能称之花族了。”

宛若晴天霹雳,锦觅没能缓过神来,没了花界,自然没了花神,这花族也只能选出个族长来了,她正欲开口,却瞥见润玉神色有异,“渭河出什么事了?”

润玉穿长廊,过玉桥,往七政殿去了,锦觅尾随的很快,一身男儿衣衫幻化绯紫襦裙,发间只别了根葡萄藤,揪着润玉腰间的青蓝穗子一起过去的。

星耀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,问着刚才那仙侍为何不让他开口询问,那仙侍嘀嘀咕咕一句,“那是陛下的新宠。”

“啊?”星耀仙见这仙童又变幻女子模样,心道陛下原来喜欢这雌雄莫辨的,不过想想魇兽,似也分明了。

山河地理图落在眼前,长袖拂过,山川大势都在眼前。

“渭河出了妖龙?”锦觅托着下巴小声嘀咕,“莫不是你家亲戚?”

上头那人目光微瞥,她双手捂住嘴,很有一副狗腿模样,似什么也没说过。

这渭河的事倒很简单,说是不久之前此处有龙,多有百姓见着,于是建庙立祠,那龙颇有神通,可谓是让两岸百姓“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。”

若是如此,也不是什么大事,怎料得,几日前,这龙托梦给渭河两岸百姓,说他泄露天机,被水神责罚,要回天上去受雷刑了,这老百姓可不管什么,于是纷纷扛着锄头镰刀物什,大喊着天界无德,水神无德,便三下五除二把他水神的庙宇砸的稀碎。

“这千泽水神必然是以为那是你家亲戚,所以被抢了差事也敢怒不敢言。”本闭嘴不言的锦觅,忽有伏在书案上,打量起这山川图来了,抬眼看着思索的润玉。“可庙宇都被砸了,他自然不能再忍了,这是让你管管你家亲戚呢。”


番外十七 凡尘轶事

这种凡尘小事本不应该惊动天帝的,就算惊动了天帝,天帝也没有必要亲下云霄。

但妖龙之事绝非寻常,又是水神言之凿凿说若是天界再不来人,水族危矣……

渭河两岸风调雨顺这若干年,都是这妖龙呼风唤雨,水神千泽见其真身还以为真是天界使者,就算被抢了差事也是不敢言语,更何况,他这水神鲜少能上天庭,自然无处禀告。

“啧啧啧……”见着连房梁都没保住的水神庙宇,锦觅呜呼哀哉许久,忽觉得,自己被润玉褫夺了水神职位,竟是好事了,这塑像被弄的稀碎,都有些分辨不清,“要是我,我也咽不下这口气的。”

神仙受人香火,若是连庙宇都没了,别说香火,说出去都是奇耻大辱。

锦觅实在不忍心,正想着将这在外头曝晒的神像往那矮小土地庙里头挪挪,那边上已观望许久的原庙祝连声喊道,“你们要做什么!”语气很是不善,让人都不敢相信,几日前,他还是靠着水神庙宇吃饭的庙祝。

锦觅正要回话,却恰好被前头的人挡住了,颀长身影,一丝不漏的遮住了她的视线,虽不出一眼,那庙祝却莫名打了个寒颤,随即有人瞧见这边,也都过来查看。

“这位大哥别误会,我们是外地来的,只是觉得奇怪,这好好的水神庙,怎就成了这副模样。”锦觅探出个头来,眼眸弯弯,倒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巧小姑娘。

那庙祝自然言语轻缓着些,“小姑娘不知道,这水神实在可恶……”随即将水神千泽上报天界那些事差不多的说了出来,末了,还啐了一口。

这话音刚落,那边忽有人接着骂了,“没想到水神如此无耻,自己不为百姓做事,反倒恶人先告状倒打一把,这天帝也实在不分青红皂白,竟对我们龙仙处雷刑!”

润玉回过身,看着这个义正言辞,恨不得此刻就要揭竿起义的葡萄,骂他骂的正是兴起……

那围过来的百姓更是接着骂不停了……

直到最后有位卖菜的大婶子,拉着锦觅不放,说是要带她去家里头吃饭,很是好客。

饭,自然没能吃上。

茶馆里头说书先生一口茶水也没接续,说的正是起劲。

锦觅拨弄着面前的花生,有些后悔了,“我想吃点别的。”她抬头,看着轻啜茶水眉头微蹙的润玉。

“要吃什么?”润玉打量着面前这茶馆单子,也无外乎是些糕点。

她咧嘴一笑,很是狡黠,“龙肉。”

润玉没说话,再没搭理她了。

锦觅正觉没趣,又连忙找话题,“你最近怎么话少的很?”爱答不理的,让她觉得很是无趣。

顺着润玉目光看去,恰见着个凡间男子,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,那小娃娃捧着糖葫芦,满嘴的红色糖渍,偏还在笑着,他一笑,那男子也笑,父子俩倒颇有几分意趣。

锦觅轻叩了扣桌子,“龙妖的事你怎么看?”他们没先去渭河水底找千泽,便是想着先到凡间来看看的,怎料得,这附近的百姓似都像是着了魔一样的追捧那位“龙仙。”

“自然是欺世盗名之徒,不能有呼风唤雨之能,也不算是无能之辈。”润玉将目光转回,神色微黯,虽在说着话,却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锦觅觉得很有道理,忽然,她就像想起什么异样,惊呼一声,“难不成是你的兄弟!”

提及兄弟二字,润玉忽然一顿,略微失神,转瞬即逝,“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?”

“你想想呀,先天帝如此多情,连我都差点成了你妹妹……”锦觅压低了声音,身子仰了仰,隔着桌子往润玉那边靠,“更何况,这么多百姓都看到了,那是一尾龙,龙啊!这上天入地,还有谁,嗯?”

“无稽之谈。”润玉只回了四个字。

锦觅骤然脸色一黑。

“怎么了?”润玉指尖摩挲着这茶馆的单子,“饿了?”他瞧了瞧那单子,“桂花糕,银杏糕,青梅糕,喜欢哪个?”

“你还有心情吃糕点,若真是你的兄弟,也不知如今年岁如何,昔年先天帝可是说水神长女配他的长子……”她喋喋不休,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,“惨了惨了。”

“觅儿。”他忽然唤了声。

锦觅抬眼看他,润玉眼神示意了那台上说的正是兴起的说书先生,“你若是上去讲,必然比他要讲的精彩纷呈一些。”


番外十八 龙族啧啧啧

如今最棘手的事情,自然是找不到这龙妖的踪迹。

龙神庙很是恢宏,并不大的城郭竟有四方庙宇……

锦觅端详这翱翔九天很是好看的龙神雕塑,绕了一圈又一圈,“要不我们就在这儿打地铺,等着他回来?”似这种野仙在天界是没有府邸的额,就算是如今的水神千泽也是没有资格的,若是要住,必然是要住在自己庙宇的。

“守株待兔也不是这么用的吧。”润玉抬头看着这气宇轩昂的神像,倒越发好奇这妖龙来历,“凡间百姓不解幻形之术,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龙,古有记载龙族交蛇,衍生蛟,或许……”

“龙族交蛇?”偏生锦觅只抓住这个字眼了。

润玉轻咳几声,“嗯。”只应了应。“蛟承继些微龙族血脉,有呼风唤雨之能,可引水。”

“龙族和蛇怎么能到一块儿去呢!”她还喋喋不休这话题,忽然自问自答一句,“哦,龙还能和葡萄在一块呢,是我多虑了。”

“走吧,去看看水神。”

锦觅连忙跟上润玉脚步,正是已日落西山,夕阳西下,洒在这青石板的道上,锦觅跟着润玉身后,微风扬起润玉衣衫,锦觅恰好踩着他被卷起衣衫的影子,亦步亦趋。

渭河表面风平浪静,自昆仑流逝往下。

锦觅靠着这渭河石碑,手上的小石子已一个又一个的往河里丢了,但见那淡淡光晕将这渭河笼罩,“那妖龙若是要引水下雨,必然不是通过天界,也只能搬渭河之水。”

但见他长袖微扬,这天上积累的雨云顷刻荡然无存。

“近来正是播种的好时候,就该来几场春雨的,若是没了这雨云,下不了雨,百姓们自然向那妖龙祈福,妖龙引水而下,自然是是要来渭河的。”

这大概就是守株待兔了。

“可百姓少了这几场雨就少了收成呀。”锦觅眉头微皱,倒是刹时就想到主意了,“待秋日嘱咐我花族众人,催一催就好了。”这花草粮食本该是一家的。

她这“花族”二字信口而来,竟无一丝埋怨。

锦觅回过神来,润玉已在眼前,“这事与你无关,正好近日有暇,我送你回花界?”

锦觅这回终于没能插科打诨了,“你为何非要送我回去,我是做错了什么吗?”凡间有说休妻的,约莫就是如此遣返回娘家了。

她满是疑惑,眉头微微皱着,抿唇,很是不开心,没等到润玉说话,她又急急开口,“我总觉得,睡了这一觉,好似变了好多事。”

自她醒来,没心没肺的笑着,倒让润玉忘了她也会难过的。

他险些忍不住开口,说一句,“你别难过了,我不送你走了。”

可最终还是言语一句,“大概,是缘分已尽了吧。”

锦觅脑袋耷了下去,脚尖摩挲着这渭河边上的沙石,“这样啊……”她的语气很是失落,不知过了多久,她又抬头看着润玉了,眼眶红红的,“没事啊,好聚好散。”

心口突如其来的疼痛险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,他不止一次的想着,若是有一日,锦觅知道了所有,她会如何,若那时她在水镜,或许不会那般痛苦,可若那时她在他的身边,她定然活不下去的吧。

那是世间最痛的回忆。

那些旧人旧事本不该将她带回的。

而他,就是旧人。


番外十九

渭河之下,过暗流,正是水神之府。

渭河接续昆山神水,自然是修炼最好的场所。

他骤然回头,空无一人,锦觅在半个时辰之前离开了。

毫无眷恋。

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,他本该开心的,至少不必日日担心她忽然想起那些事情,可她转身离去的时候,他方才察觉出了什么,原来放手,会这么艰难。

水神千泽已等待许久,只差哭天抹泪了,他如今成了百姓喊打的水神,连岸都不敢上,更别说降雨泽被百姓了。

“陛下定要给臣做主呀!”他是个胆小怕事的,若不然也不会一直隐瞒这妖龙的事情。

“且等他露面吧。”润玉不慌不忙。

不至十日,未曾有一场春雨,百姓竞相去龙神庙祈福求雨,龙神庙新来的庙祝从旁协助,香烛香油不曾间断。

“这龙仙怎么还不下雨呀。”恰有一老妪来了好几趟,说她全家就等着这场雨。

那庙祝靠着墙,低言了句,“定然是不敢来了呗。”

忽而外头起了风,那庙祝步子很快,龙神庙后头槐树之下的花草正是繁盛,“可找着了?”

那槐树下的含羞草口吐人语,“听姐妹们说,是罗耶山来的。”

“罗耶山?”这地方有些熟悉。

守株待兔固然可行,可这龙妖分明是不准备出来了,那庙祝拍了拍手上的香灰,不过瞬时,一身绯紫衣衫翩翩,口中念念有词好一会儿,咒语翻来覆去几番,才瞬移。

罗耶山是座死山。

听山下的百姓们说,不久之前天降大火,大火烧了三天三夜,待火熄灭之后,这山上生灵全无,也不过剩下杂草丛生。

“哎呀,累死了。”扶着木拐杖,她终于上了山,待的一句抱怨还在嘀嘀咕咕的念着口诀,却怎么也记不大清了,本该瞬移至罗耶山的,却只到了山脚下,天知道,这爬山有多累。

“长芳主还特地问了此事,很是担心,还是不要往前了吧。”花木精灵拖曳了一二,“那龙妖恐怕不是什么善茬。”

“那龙妖如此能耐却想着帮助百姓,可见不是什么坏人,只怕润玉喊打喊杀,若是错杀无辜就不好了。”锦觅回了声,又抬头看了看这无前路的山脊,“好好的罗耶山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。”

忽而,在这迷雾之中,有鸟雀之声,格外奇怪。

锦觅这才想起前几日在天界,他们说的罗耶山,怪不得她觉得熟悉,“是邝露吗?”她喊了声,环顾四周却未曾见着什么搬山的鸟雀。

她跟着那鸟雀之声,想着邝露许是不好意思见她,但却也心善为她带路,一路走着,迷雾化开……眼前景象让她微微吃惊。

竟是个山间小屋。

这地方,居然还有屋子?

荒败的不成样子,却也能让人瞧出这盖房子的人很是用心,就连那房梁上的纹路……她愣了半晌,竟是一只鸟?

她步子很快,身后的花草精灵险些跟不上了。

待的到了跟前,她才看出来,这笔法七扭八歪的,竟画的是只,凤凰?

“这……有些丑吧。”她不免评价一二。


番外二十 真相

房子里很整洁明亮,让锦觅很是诧异。

直到,风起云卷,外头忽然来人了。

锦觅连忙躲到那柜子后头去了,似乎很熟悉,熟悉的她连躲在哪儿最不容易发现都知晓,那些记忆碎片猛然在她脑海当中冲击。

“娘亲……”不知谁在她的耳边,轻唤这一声。

来人是个少年,穿着一身青衫,木簪通透,琯起乌发,进来时候,很是小心翼翼的将鞋上的红泥擦干净,直到……

“既是主人到了,何必躲躲藏藏呢?”

锦觅心中咯噔一声,不知他是何意,过了许久,外头安静的很,她探出个头,恰好能见着那个站在屋中的少年,面容清秀。

“我是阿容。”他试探开口,“你不记得我了?”他神色有些漂浮,“是呀,你连昔日的火神都忘了,怎会记得我。”

火神?锦觅小心翼翼的走出来,见这口称“阿容”的少年并无恶意,反而,的确有些面熟。

“不好意思呀,我近来似乎的确记不清一些事了。”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,“你是?”

“你从渭河龙神庙找到这儿,怎么还问我是谁?”

锦觅步子连连后退,“你。你是那个龙妖!”惊呼一声。

他倒不遮掩,“若按着天界的说法,我的确就是你们口中的龙妖。”

锦觅一手揽在身后,不住的做着手势,外头花草精灵顿时无影无踪的,不知去了何处搬救兵了,“你,你……”支支吾吾的,锦觅也没能说出什么,“你为何要害别人?”

他嗤笑一声,“火神救我一命,我自当以他为楷模,怎会害别人,火神万年前身死,却也是为了不被穷奇所控,我以他为傲,世外之境修习,终究天资有限,无法得成大道,但在渭河几载,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。”

转念一想,确实也是如此,若不然,百姓又如何会为他建庙立祠。

“可你不该怂恿百姓质疑质疑天帝与水神,他们做错了什么!”锦觅好不容易抓住他的痛脚。

阿容却只是看着锦觅,半晌才道,“罗耶山万千生灵又做错了什么!”

好了……锦觅约莫明白了。

这地方是火神故居,火神于阿容有恩,阿容修习出了名头,便去帮助百姓,行风调雨顺之事,可忽有一日天将大火将罗耶山烧了个精光,他不服气,便闹出这一桩。

可也不对呀,他闹出这事,天界必然是会让人前来料理的,他就不怕?

这地方很熟悉,熟悉的让人害怕。

直到,那乌云压蔽,仿佛天要塌了。

不久之前,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天气。

就在这一瞬,她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,久远到那就像是别人的故事。

“我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,我知晓,水族有难,你必然是会下凡的,借此,方可脱离天帝掌控。”

锦觅忽然想起了,阿容是谁……

万年前,他还只是罗耶山屋后池塘的小泥鳅。

哦,原来是这样。

天空的乌云就如结界一般,将罗耶山笼住,等润玉赶到时,这雨依旧还没下,山间小屋安之若素的在此间,他微愣,入内时,脚步很轻。

直到见到那个熟悉背影,他唤了声,“锦觅。”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语气喊她。

锦觅转身的时候,没有这几日脸上带的笑,润玉大概是觉出了什么,可一切都来不及细想,他闷哼一声,握住了直刺他心口的短刃,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。

没有退一步。

“润玉,你真叫人恶心。”

那声音很冷漠,眼前这个也仿佛与前几日那个与他在渭河边上分别的女子很是不同。

手心有些温热,那是他自己的血。

“我说过,我本不就什么好人的。”他握住了那短刃,拔出来的时候,未曾出一声,将那刃柄递给锦觅的时候,他脸色终于有些泛白了,“我的内丹精元并不在此处,你杀不了我的。”

“润玉,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锦觅喊出声来,“让我就像一个玩偶一样被你操控吗,眼巴巴的跟着你,想着要和自己的杀子仇人在一处。”她声音嘶哑的可怕,“好一场梦呢,你给我的记忆,真的是太好了。”

原来,她将一切想起来之后,会是这样。



番外二十一 情

她不大想活了。

而他却想她活下去……

这就是原因。

可润玉知道,锦觅不会相信的,永远都不会了。

不管她身在花界,还是在他的身边,但凡想起往日一丝一毫,都会变成这样。

即如此,又何必白白担了罪名呢。

这所罗耶山的小屋,曾承载过锦觅所有的爱,虽不似天界雕栏玉栋,但在这方寸之地,锦觅注入了她所有的心血,他从未如此打量过这所屋子,可越是看的仔细,他越觉得那心口的伤处越来越痛……

“其实很久之前,我就在想,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……”他拍了拍那荼白衣衫上未有的灰尘,却抹不去那衣衫之上染着的血腥,他说的并非是编织这个梦境,而是从始至终。“可最终想想,也不过是因为,想要得到你。”

这其实很可笑……很久之前,他想要得到锦觅的时候,费劲所有的思量,只差些毫,她便能真的属于他了,而今,他想要放手了。却只得到了如今这一刀。

他其实也不大懂,为何他可以对锦觅死心塌地到如此地步。

可情这个字,本就是如此吧。

若你命中注定要爱上那个人,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义无反顾,此后发生的种种,也不过让他再无法挣脱罢了。

“你何必如此,如今我已无生念。”

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,就像不久之前,在转生池旁,她想要寻死。

他握住那短刃,掌心伤处再次抚上那利刃,“因为,你是我的命啊。”他怎会让锦觅死在他眼前呢。

隔阂万千,再无修复可能。

他却还想试一试。

再试一次。

他下手会很快,就如那日在转生池旁一般无二。

可忽然,面前女子瞳孔睁的很大,她猛然伸手拉住了他,直到费劲所有的气力,将他拉到旁侧,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刃从心口贯穿而去。

“锦觅!”

动手的阿容不可置信,手中剑刃落地,“我,我不是要杀你……”他自然是不想杀锦觅的,无非只是想要为这罗耶山的万千生灵报仇,这是难得的机会。

她看不清眼前的人,却想着, 她已是死过两次的人了,再死第三次,算得是凡间的事不过三……

染血的双手,揪在他荼白的衣摆之上,抬头时,依旧扬起一个许久未曾有过的笑,“小鱼仙倌……”她喊出这字眼的时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就如一个落水的人,紧紧的揪着那海面上的一缕稻草。

她有很多话想要说,她想告诉润玉,她其实早就知道润玉的精元在何处了,她不是捅错了,而是想要以这一刀来结束这一段情。

待她死后,再没有了爱润玉的锦觅。

有的只是,想要杀死润玉报杀子之仇的锦觅。

那么应龙的心,也该凉了,那所谓的执念,也会消失的荡然无存了。

没有人会惦念一个恨得想杀死自己的女人。

于是在她死后,润玉的生命中,会有另一个女子。

可她说不出来了,于是只能低喃着那一句,“我其实,真的不爱你……”因此,你也不必愧疚。

可惜,后面那句话,她没力气了。


番外二十二 前尘俱散

天元二十三万年的百花盛会,很是热闹。

璇玑宫内,一如往昔寂静。

离珠来到此处时间并不长,若论起凡尘的算法,不过才是八十一年了。

璇玑宫的玉泉殿,少有人来,但月起时,天帝都会来到此间待上一个时辰,出殿时,脸色总是苍白的可怕,无人知晓他在里头做些什么,若非那日离珠阴差阳错的闯了进去,见到那帘幔后头毫无血色的女子,恐怕也不会知晓……

好在,天帝并没有杀她,只是一言,“既如此,你就留在这儿照看她吧。”

直到,那女子醒了。

她的禁锢自然取消了,她连忙想要出殿去禀告,却在推开门时,恰撞见自百花盛会之中而来的天帝,神色平稳中却又几分奇怪,“娘娘醒了?”

离珠应了声,却看着天帝快步而去的背影有几分发慌。

她从不记得,天界何时多了位娘娘。

直到她站在帘幔之侧,瞧着天帝小心翼翼的扶起那初醒女子。

“你是谁?”她脸色并不好,有些惨白,但越是如此,越让这份苍白多了些让人怜惜之意。

天帝淡淡回了一声,“我是润玉。”

那女子环顾四周,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,又似乎……奇怪的很,半晌,才看着天帝,回了一句,“哦,是……我嫁给了你的。”

“是。”他没有迟疑。

离珠一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,她竟不记得,这天界还有位天后娘娘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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